他是广东番禺人,在香港接受教育,在英伦深造,长期在澳洲任教。他想写的自传名为《从海角到天涯》。 他著作等身。他用自己的第一部英文著作《两广总督叶名琛》(Yeh Ming-ch en: Viceroy of Liang-Kuang, 1852-1858;剑桥大学出版社1976年版),缅怀他在牛津大学的已故博士导师 Mr Geoffrey Francis Hudson。他把Sun Yatsen: His International Ideas and International Connections(1987年版)献给双亲,把《孙逸仙在伦敦:三民主义思想探源,1896-1897》(台北联经2007年版)献给他在九龙华仁书院恩师罗伦士夫人(Mrs. Tessa Laurence),并借此缅怀蔡成彭先生、刘敬之先生、江之钧先生。他把《孙文革命:<圣经>和<易经>》(广东人民出版社 2016年版)献给他在华仁书院的大师兄林钜成医师,感谢他1963年以来赠医施药“恩同父母”的“再生之德”。 他是悉尼大学终身讲座教授,先后被遴选为英国皇家历史学院、澳大利亚国家社会科学院、澳大利亚国家人文科学院院士。 在香港上小学 黄宇和说自己在香港念书的过程有点像孙中山,都跟教会有关系。他最初在茭塘村上过三年多小学,同学都是同宗的堂兄堂弟,只有三两个外村的同龄学童。到了香港,他进了天主教会创办的牛头角庇护十二小学。从牛池湾到牛头角的公交车儿童票要一毛钱。家里没钱,黄宇和只能走路上学,这段路要走一个小时,然后花半个小时从山脚爬到山顶。到了牛头角山脚,看到同学们吃面包做早餐,他羡慕得很。因为学生很多,学校校舍不敷使用,就分成上午班、下午班,各有自己的校长和教师队伍。黄宇和上的是上午班,中午十二点下课。同校的大部分学童都是赤脚上学的。放学回家后,他要打水、检枯枝烧柴做饭。 虽然以前在番禺乡下没有学过ABC,但黄宇和第一学期就考了第一名,可以免交下个学期的学费,学费要两块六毛钱。他到香港上学后第一次接触到基督宗教《圣经》,还是英文的。学校里有个小教堂,每周有两节圣经的课,其中一节要到教堂去唱圣诗,在那里接受宗教气氛的熏陶。很快黄宇和就受洗信教了。 小学五年级念到大约一半,黄宇和决定报考九龙华仁书院的六年级(华仁书院是一所中学,但她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招生,以便招揽香港的少年英才)。考试科目包括面试(看仪表教养)、口试(考英语流利的程度),朗诵一篇英语散文,主考官均由洋人神父担任。华仁书院是一所很好的男子中学,招收的学生都是精英。为了考进这个学校,有的父母不惜让儿子重复读六年级。黄宇和很努力,他考进了这所二战后改由耶稣会士管理和教学的书院。 这个时期,黄宇和一家已经搬到九龙老虎岩木屋区居住,那里完全是难民住的,一旦发生火灾,十分危险。1960年代港英政府把木屋区拆了,把难民迁到官塘,官塘过去都是菜地,政府建了徙居区,房租要28元一个月,等于是超级廉租房。从官塘去旺角区的华仁书院上学,路途就更远了。黄宇和是一贫如洗的徙居区唯一一个在华仁书院上学的。 黄宇和在同学当中可以说是“鸡立鹤群”,用他自己的话,他成了同学的“眼中钉”。绝大部分同学都是富家子弟,他们有司机接送上下学,而黄宇和在买不起公交车票时就走路上学,要花一个多两个小时,每次走到教室时都是大汗淋漓。同学们穿着锃亮的皮鞋,他穿的是一块钱一双的次货布鞋,穿久了脚板破了一个洞,就用厚厚的报纸垫着,以防伤脚。同学们都穿着漂亮的校服,黄宇和母亲就在地摊中挑了颜色相近的一套衣服,好在天主教重视教育,校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中学的四位恩师 谈起华仁书院,黄宇和对其中的几位恩师深怀感念之忱。 没有这几位老师的教诲和帮助,黄宇和进不了香港大学,此后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大有不同。他首先提到的是数学老师蔡成彭,“对我恩重如山”。蔡老师也是穷苦出身,少年时父亲离世,母亲抚养他长大成人,供他上学。所以蔡成彭老师读中学是跳级式的,唯读了中学一、三、五年级(香港中学学制五年),毕业后考入师范学院,凭奖学金读了一两年就出来教书了。他的长子比黄宇和大,教科书用过后,就传给黄。黄家的境况就是蔡老师告诉江之钧老师的,江老师替黄宇和一家支付在官塘徙居区每月的房费,解除黄的后顾之忧。曾几何时,众多老师听到诋毁黄宇和的谰言,对黄宇和持怀疑态度时,唯有这位蔡老师始终相信他笃学向上的意志。数十年后,黄宇和饱含深情地表示:“知我者,莫如蔡师。” 教国文的刘敬之老师也给黄宇和很多指导、鼓励和帮助。那个年代的香港,没有多少人愿意学中文,中学三年级的时候,黄宇和课余就去普通话夜校学习,同学都不理解,说他发神经。到了中学六年级时,刚退休的刘敬之觉得这个小年轻有志气,便免费指导他。每个星期天黄宇和都到刘老师家里去,学习古文,练习书法。到了中午,刘老师又留他共进午餐,这奠定了他的国学基础,让他受用终生。 江之钧老师主要讲授英国文学,很有英国绅士风度。黄宇和在华仁书院读书,得到江老师很多帮助。 罗伦士夫人(Mrs. Tessa Laurence)可以说是黄宇和在西洋史方面的启蒙导师。她在1965年1—4月曾义务指导黄宇和阅读英国史,教他如何分析问题,培养他独立思考的能力,与中国老师强调的死记硬背完全不同。这种思维方式、逻辑辩证对他以后治史产生了很大影响。黄宇和说他能跳级考入香港大学,罗老师功劳很大。 1964年夏天,全香港举行统一的中学会考,黄宇和过关后继续在华仁书院念大学预科。预科要念两年,第一年(即中六)念普通科(Ordinary Level),第二年(即中七)念高级科(Advanced Level)。不幸的是,普通科念到一半,即1964年12月下旬,黄宇和获知新光大酒楼将在年底结业,父亲再次失业,全家一下子陷入饥饿的恐慌之中。当时家里积累下来的钱,哪怕买发霉发臭的米,也只能撑持四个月。在这种情况下,黄宇和有两个选择,一是用余下的四个月在校念完普通科(1965年5月1日开始考试),再找工作;一是在念普通科的同时,自修高级科——那时考大学需要先后参加普通科和高级科的测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