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村庄有个传统习俗,端午节一大早,家家户户都在门头上插上艾草和菖蒲,据说是辟邪的。艾草和菖蒲一插就像过年贴春联一样,过节的气氛就营造出来了,满堂屋飘满了艾草和菖蒲的清香。 裹粽子是故乡过端午节的另一个习俗。端午节亲戚之间互相走动所带的礼品之一就是粽子,特别是未婚小伙子到准岳父母家,挑着的礼物中大多是粽子。在本村,粽子成了亲情、友情、邻里之情的粘合剂。因此一到端午节,村里人都忙着裹粽子、煮粽子,满村都飘着粽香。 儿时的我盼望过端午节,是因为能吃到许多好吃的。节日那天,母亲都会煮上几串粽子。那时的粽子不像现今的品种花色多,而是纯糯米的,一解开绳子,糯米香就随之散发出来。蘸着糖吃,又甜又糯,十分解馋。第二道美食是拓粑。母亲在铁锅里放一点菜油烧热,然后舀一小碗搅拌好稀面浆绕锅一圈浇到锅里,面浆淌到锅底,用锅铲拓均匀,形成一个圆形的大薄饼,待烤成金黄色时,铲起翻一面,加点油再烤一会儿。新香油、新麦面烤拓粑,香溢满屋,闻着都口中生津。刚出锅的拓粑香喷喷有咬劲,非常可口。当然做拓粑的面粉要细,做起来也费功夫,平时很少做,只有来客人时才会偶尔做一点。而端午节,我们就可以大饱口福了。端午节这天,母亲还会炒一点新上市的蚕豆、豌豆,我抓上一两把放在口袋里当零食。豆子被牙齿咬得咯嘣响,嚼得满嘴香味。 端午时节也是杏子成熟时节。那时,村上几乎家家都有杏子树。早春二月杏花开时,满村点缀着杏花,非常好看。到了五月,长在绿叶下的杏子黄了,微风下飘荡着丝丝酸酸甜甜的杏香,我们一群小馋猫常围着杏树转。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出一颗石子划进树冠击中一枝树枝,熟透了的杏子在枝头呆不住了,总有三五个随石子一起落下,小馋猫们一哄而上,拾到一颗,用衣角擦擦塞到嘴里,酸溜溜、甜丝丝的肉汁刺激着味蕾,一脸的满足感。 在我的记忆里,端午节还有一道美食是我总也忘不掉的。端午节那天,我跟着父亲到菜园里挖蒜,父亲用锄头一个个将蒜从土里挖出,我跟在后面把挖出的蒜捡到篮子里。回家后,父亲拿出几个蒜放进柴灶膛的火里烧,烧熟后取出给我们吃,原本味辣气冲的蒜变得香喷喷的,吃在嘴里又软又面。吃烧蒜时,姐姐还打了一个谜语让我猜,“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就扯破。”看我半天未猜着,就提醒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父亲笑着说:“你在吃着呢。”我恍然大悟。那情那景,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如今,端午节已是国家法定节日。在丰衣足食的今天,人们注重的不再是吃的方面了,而更加注重其中的文化因素。随着文化的注入,也使传统节日内涵更加丰富。但在我的心里,那艾草、粽子、豆子、杏子、蒜子的香味混合着母亲做的拓粑香却一直弥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