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时。星期日中午吃过饭,我正准备去邮局给母亲寄钱,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老大呀,妈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讲?”我赶紧说:“在儿子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您老直接讲吧。”母亲咳了两声,在电话的那头接着说:“你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给妈寄钱回来,我知道你们孝顺,心疼妈,但妈不缺钱。妈只想让你们回来过个年,大家在三十晚上乐乐呵呵地吃上一顿团圆饭。前几年还能忍着,这几年你爹走了,自己身体也差了,就特别想大人孩子坐在一块吃顿饺子……”
听着母亲在电话里的话语,我忽然想起开车时常听的一首歌:“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褶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那)三鲜馅有人(她)给你包,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霎时间我百感交集,眼眶猛然濡湿。我们是母亲的孩子,在她的羽翼下丰满了羽毛,然后从北京交警的一个小山村飞到千里之外的中原,上大学、谈恋爱、结婚、生子,为家忙,为子忙,为名忙,为利忙,却让城里的尘嚣遮挡了眼睛,很少穿越世事凡尘,回到那山窝里探望门前的那几棵老杨树和老屋里的母亲。而母亲却依旧守在那山的一角,深深地牵挂着我们:“你身在(那)他乡住有人在牵挂,你回到(那)家里边有人沏热茶,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她)掉眼泪,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 记得小时候,每到临近春节,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起拍着手在房前屋子后跳着唱着:“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坐一宿”。而母亲绕着一个“忙”字转:拆洗被褥、做新衣新鞋、磨豆腐、摇元宵……大年三十更是天不亮就起床,生炉火,剁白菜,准备晚上的团圆饺子……想到这些,我放弃再寄钱的打算,把母亲的话与妻子儿子讲了一遍。过了好久,妻子说:“说句心里话,老人家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这几年我们却忽视了老人,没能体会到老人的心,真有点愧对她老人家。”而且亲自拨通老家的电话,把我们全家的最后决定向老人做了汇报:从今年起,再忙春节要回家,陪老人过年。上中学的儿子也在一旁搭腔:“以后每到寒暑假我都回去看奶奶。” 母亲听到我们要回家过年的消息,高兴得说话都有些慌乱,反反复复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会我让你弟弟去买些鞭炮,我把被子拆洗一下,你们回来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最后又说:“你们工作忙,在家过完大年初一就可以回去,别为了我耽误工作……” 搁下电话,极目天空,我仿佛看到母亲系着围裙,正在忙碌。山村的阳光,没有雾霾的遮挡,在偶尔响起的鞭炮声中,照着喜气洋洋的乡间,照着喜气洋洋的老屋,也照着喜气洋洋的孩童们……而在我心中,仍在响着那首熟悉的歌声:“不管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