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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中国人。这是Todd Hessert Jiang看了2011年纽约帕森斯设计学院时装设计专业毕业大秀后最深的印象。邀请Todd去看秀的朋友是参与这场大秀唯一的中国设计师，留着小胡子、装扮时髦的他则成了观众堆里零星出现的亚洲面孔里的一个。 这是Todd看的第一场时装秀，没成想，就此他的职业生涯发生了转折。 2012年，这个商业管理专业的毕业生创办了一家名为Globe Fashion Week（环球时装周）的公司。早先做媒体业务，为的是建立纽约当地包括美国时装协会（CFDA）、纽约时装周主办公司IMG、买手、时尚编辑、博主、时装秀制作公司、公关公司等在内的时尚行业人脉。到了2016年，他开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为中国设计师办秀。 “我当时就想这些中国的设计师毕业了怎么办呢？他们是否需要一个公司帮助他们在纽约时装周办秀？这个公司的收费是不是有可能低于本地公司？”那场秀后，Todd完成一轮市场调查后又把这个想法做了延伸，而公司的构想雏形也在这个时候诞生，“我后来发现那时候很少有中国设计师会来参与纽约时装周，因为他们觉得时装周对中国设计师有门槛，不敢申请。但他们对于时装周是向往的。” 和如今中国设计师频繁出现在伦敦和米兰时装周不同，没什么人能把除了Alexander Wang、Vera Wang一类华裔设计师外的中国设计师和纽约时装周这样的国际时尚盛事联系在一起。这些人里也包括许多设计师，尤其是那些没有出国求学经历的本土设计师。 “我就想通过我们的公司告诉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难。”Todd补充说。他身上几乎看不见“时装精”们常有的戏剧化气质，加上语速不快，音调不高，逻辑清楚，听他说来，这似乎的确不是件难事。  去纽约办秀有多难？但实际上，从筹备到实现，Todd花了近4年时间。这或多或少能体现为一个中国设计师在纽约时装周办秀的难度。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提到的中国设计师不包括经由设计比赛获得行业关注，或是因为毕业于帕森斯、中央圣马丁等全球闻名的时尚院校而能先一步了解时装周运行规则，并能更容易获得业内推荐的留学生设计师群体，因为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收到来自主办方的官方邀请，一定程度上自己摸索个中门道也更容易。 对于大多数中国本土设计师而言，去纽约时装周办秀的前期准备过程与想要出国念书需要完成的申请过程差不多。Todd的公司Globe Fashion Week从这一环节开始介入。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和留学中介十分类似。 理论上说，但凡是对纽约时装周抱有参与热情的设计师都可以通过纽约时装周的官方网站报名并提交材料，以申请在时装周的官方日程中举办时装秀。 Globe Fashion Week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帮助申请者准备最有利的材料，并利用已建立的人脉资源，增加设计师申请的审核通过概率。 和其它时装周不同的是，纽约时装周的官方日程有两个版本：CFDA版本与IMG版本，前者由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发布，对于申请者的审核最为严格，一般只接纳已在美国市场展开一定规模销售的品牌，行业内认可度高。IMG版本的审核相对宽松些，但对设计师的经济实力要求更高。两者每一季会有部分名单的重合。 CFDA曾经是纽约时装周的举办者，但2001年时，它已将女装周的举办权卖给了美国娱乐体育公司IMG。目前，IMG决定纽约时装周的举办地点，也有自己的一套办秀日程。设计师如果能有足够的资金租下IMG提供的官方秀场（按照惯例，租金一般在3万至6万美金之间，每年不同），那么在通过基本素质的审核筛选后，很有可能就能登上IMG版本的官方日程。 “但也不是有钱就行。”Globe Fashion Week合伙人屈婷娜告诉界面记者，“因为官方秀场的场地数量有限，IMG也会以美国本土设计师以及有美国市场潜力的海外设计师优先，在这样的情况下，之前没有纽约时装周办秀经历的设计师只能排位，如果日程表最终仍有空位，再挑选时间和场地。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经常与IMG保持及时有效的沟通。” 官方身份申请成功后，设计师们还需要考虑秀场布置、流程安排、嘉宾邀请等问题。而这些牵扯到一系列与美国公司、机构和人员的沟通。 “有些设计师的团队在语言上也没办法达到国际沟通的要求，邮件往来，特别是合同审改和签署都要用翻译或者律师，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来做这个事。”Todd说。  为什么想去纽约？把设计卖去美国是最显而易见的原因。 杨露是第一个通过Todd及其团队牵线搭桥在纽约走秀成功的中国独立设计师。他的品牌LU YANG BY YANG LU进入了2017春夏纽约时装周IMG版的官方日程。之前，这个成立于2015年的品牌以重庆为大本营，已在中国国内30多个城市的买手店和精品店开展销售。 “我觉得我们在国内市场做得差不多了，所以想来看看美国市场是不是有机会。”杨露解释了自己来到纽约办秀的原因。 拓展海外市场，特别是相较欧洲，时尚零售看起来更繁荣的美国市场，是不少已在国内取得一定成绩的中国设计师愿意走出国门，来到纽约办秀的原因。 在国内成名更早，在业界已经拥有一定资本及资源积累的设计师张驰也有这样的考量。他同样是Globe Fashion Week的客户。 “我办秀最看重能否请到国际买手，”张驰说，“我们在国内已经足够强了，现在想看看纽约的市场。” 虽然都谈及海外市场，但比起张驰的目标明确，杨露没什么太大的企图。他的事业重心目前还在国内。按照计划，他的纽约之行另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提升品牌的形象、关注度和认可度。 “我觉得在四大时装周的官方日程走秀本身就是对设计师的一种认可，能让品牌显得更高级，也能使得品牌吸引到更多有购买力的消费者。”杨露说。  把参与时装周，尤其是国际时装周当做一种品牌推广的手段不是件新鲜事。对于新人设计师而言，这一直都是最好的证明和宣传自己的方法。 “每个时装设计师肯定都会想要有机会在国际时装周上办秀，”潮牌风格的设计师品牌Unawares主理人吴洪浩表示。他在这个7月来到纽约男装周观秀，顺带考察未来在此走秀的可能性，“而且我觉得中国顾客还是很信这个的。一个品牌能在纽约时装周走秀还是能对形象有很大帮助的。” 抛开功利的因素说，纽约作为全球最重要的流行文化阵地，本身也对设计师有很大的吸引力。不止一位受访设计师表达了他们对于这座城市的喜爱和憧憬。 “巴黎和米兰都给人感觉更偏向高级时装，伦敦更有艺术气息，纽约则给人感觉更年轻、开放、包容，在这里感觉每天都很有创作的灵感。”杨露说。 张驰则把纽约当作与其品牌调性最符合的地方，“毫无疑问这里是流行文化的胜地，电影、艺术、音乐产业也都全球领先，我会从这些领域找寻设计灵感，所以我要到国外走秀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作为一个移民城市，被称为“大苹果”的纽约欢迎着不同种族、国家、喜好和追求的人来此生活、奋斗。包容本身就是这个城市的价值观。 延伸至时尚行业，纽约时装周一直被行业内人士诟病过于“商业化”——展出的设计都太追求实穿而少了创意。但这完全可以被看作时尚民主性的一种体现，就如普通顾客也能通过时装周期间举办的诸如“时尚不眠夜”，或是各种在肉库区、布鲁克林等地举办的集市、跳蚤市场等周边活动参与到时装周里来。这在其它城市的时装周活动中并不多见。 包容延伸出的另一个人们词汇是多元。在纽约这个“政治十分正确”的城市，多元化亦成为了一种新的主流追求。时尚行业也没有被排除在外。在最新公布的CFDA/Vogue时尚大奖入围名单里，黑人及亚裔设计师的活跃就能说明些问题。 “我有一个感觉就是所有类型的设计师和品牌在这里都能找到容纳自己的一个空间。”吴洪浩说。  可去纽约走秀到底有多高的含金量？然而，不管是一种商业上的战略考虑，又或是自我实现过程里的尝试，设计师们对于参加纽约时装周的期待，很可能有些过高。 从宣传的角度看，且不说不同的“官方日程”究竟会带来如何不同的光环效应，而大多数中国设计师品牌上不具备成功申请CFDA日程的条件，时装周本身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正在不断减弱已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尤其是纽约时装周更是大牌不断流失，今年索性日程都较往年缩短一天。 另一面，当时装周对于中国顾客不再是件新鲜事，这个发生在遥远国度的活动也容易因为失了神秘感而快速被淹没在信息浪潮里。换句话说，当越来越多的中国设计师、中国嘉宾、中国模特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消费者很容易渐渐地就对这一类消息免疫。 摆在设计师面前最实际的问题还有预算和收入到底是否能平衡。在纽约办一场秀的花销着实不小，如果不能像张驰以及杨露这样得到部分甚至全部的赞助商资金支持，那么最终的收获可能真的不能让人满意。 以最直接的销售转化率来说，张驰直言自己两次在纽约走秀后收获的国际订单量都不理想。而杨露虽然对国际订单数量感到惊喜，却仍然觉得这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对于国内的销售基本是没有任何带动作用的，国内更多的订单还是来自上海时装周之类的国内时装周。”他说，“但我还是会继续走的，走一季不算什么，持续走下去才能说明你的品牌厉害。” 张驰也没什么气馁的情绪，而且还挺随性：“如果有时间和精力就继续走吧。” 就像有杨露和张驰这样“执着”的人，不管行业里时装周的衰落论被唱得调门有多高，在不在少数的设计师和消费者心里，纽约时装周仍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存在。这对于Todd和Globe Fashion Show来说即是不容错过的商机。 “我相信这个市场只会越来越大，”Todd说，“这是门不错的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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