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亲有书信往来,是我上高中后。在这之前我们从没推心置腹的说过心里话。其实,别说心里话,就连与父亲正二八经的交流都有。年少轻狂的我看不惯他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也看不惯我一幅不识人间烟火的屌丝样。在家里,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相互要说什么,就找母亲传话。 我去高中学校报道那天,是父亲送的我,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话说,在县城他利用转车的间隙,去商场为我买了快手表和一个牛仔包。到校后,又帮我找到了宿舍,并默默的为我铺好了床,然后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我以为他回家了,结果不一会儿他又回到了我的宿舍,并将一摞贴有邮票的信封交给我,叫我有什么事就给他写信。那时家里还没装电话,有事全靠书信来往。这次父亲离开的时候,我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看着他孤独的身影渐行渐远,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那天晚上,我给父亲写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封信,第一次向他敞开心扉,把他离去时的感受全部写在纸上寄给了他。父亲在两周后收到了我的信,他没有丝毫的怠慢,立即就给我写了回信,在信中也毫不掩饰对的我担心和牵挂,并鼓励我好好学习,一个人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及时的给他写信。父亲的信,再次泪湿了我的双眼。原来父亲和我一样,并不是不爱对方,而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往后,我们就经常写信,在心信里交流思想,探讨问题。本以为我与父亲就此化开了心结,不会彼此再也看不顺眼的。哪想寒假回家后,我与父亲亲近了不到两天,又彼此看不习惯了。然而这种情况,等我一回学校又烟消云散,彼此在信中又亲热了起来。父子关系有时候真的就是这样奇妙。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浙江打工。走的那天还是父亲送的,许是这次走得太远的缘故,父亲对我很不放心,一路上他都在叮嘱我,在外面要当心些,不要乱交朋友,更不要随便轻信于人,要保管好钱物,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找到事做了要及时写信回家,免得他和母亲牵挂。按照父亲的嘱咐,一进工厂我便给他写信报平安,并把工作情况向他作了简单介绍,请他们不要为我担心。在浙江打工的日子,父亲给我写了很多信,每一封信都表达了他对我的担心和牵挂之情,在信里,父亲的心也是水做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和父亲的关系有了实质上的改变,相互之间有了理解和包容。只是由于工作太忙,差不多收到父亲的三四封信后,我才给他回一封信,他不担心才怪。 从浙江打工回家不到半年,我又去了新疆打工。这次是父母一起送的我,分别之际,我们三人都哭了。到新疆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父亲写信报平安。想不到的是,父亲在回信里直接让我回家,他直言不讳的在信里告诉我说,他和母亲都受不了对我的思念之苦,整天为我提心吊胆的。但我没那样做,坚持留了下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在新疆的那段日子,父亲同样给我写了很多信,他在信里讲得最多的就是,问我何时能回家。真是“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此时,我和父亲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相互之间不光是有了理解和包容,还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说话做事,相处非常和谐。 从新疆回来后,我参军到了部队。刚开始和父亲交流还是依靠鸿雁传书,后来家里装了电话,就再也没给父亲写过信了,有事或者想家了,一个电话打过去,非常方便。如今父亲写给我的那些书信我还保存着,闲来无事偶尔也翻阅一下,信笺上的墨香早已散尽,与父亲书信往来的时光也已成为过去,唯有书信传递的那份情感依然清晰,经久弥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