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家乡小住,清晨,推开窗,清醇而又浓郁的花香飘来,沁人心脾。原来不远处的几棵槐树开花了,繁花缀满枝头,好像下了一场雪,花儿泛着清幽的银光。 盛开的白色的槐花,几乎淹没了叶子的绿色,微风吹过,满树槐花打着波浪,一层层,如云似水。那些苍劲嶙峋的老槐,枝叶细细的、圆圆的,新槐则枝干颀长,叶片肥厚,但繁密的花儿,都整齐地簇拥着融融地绽放。那些迟开的花骨朵,像一个个小铃铛,挤挤挨挨挂满了枝头,像青绿戴着淡红小角帽的月牙儿。 槐花开放时,是那种毫无保留、竭尽心力的绽放,就像爱一个人,拚了一生的花香,不留后路,也没有后路。那气势简直是喷发,有一种无所不在的侠气与柔情。槐花开得多情到让人心疼,雍容壮观,那浓郁的、甜蜜的香气,有一种让人心醉的缱绻缠绵! 一阵风吹来,远远地望去,一棵树就是一朵飘浮的云朵;大片槐树林,自然也就成了漫山的云海。不由的想起了源林烟的《槐花香》:五月槐花开,如雪似蝶徘。微微风簇浪,串串浮阳台。阵阵清芳沁,翩翩天使来。问君为何事?还世一清白。 “捋槐花”是哥哥十分乐意做的一件事儿了,只见他脱掉鞋子,光着脚丫,手脚并用,敏捷地爬到槐树上,一手抓着槐枝,一手去捋槐花。 茂密的槐花多开在高处的枝头,摘起来很危险,哥哥就挑那些花开稠密的树枝,折了下来扔到地面上,这样,家人捋槐花就方便了。奶奶望着被折下的一堆树枝,心疼地说,不要折树枝啦!把树枝都折掉了,明年它就不好长出槐花啦!就在树上捋吧!能捋多少就捋多少! 花扑簌簌地往下落,我在下面欢呼雀跃,这时颜色各异小绒球般的鸡仔们,也栽跟头似的跑去啄食。采槐花一般喜欢选择尚未盛开的花苞,因为这样做出的槐花菜肴更筋道,更爽口。 槐花摘好后,母亲漂洗干净。槐花有好几种吃法,可在盆里用面搅拌下,放在蒸笼里蒸熟后,再放进油锅里,加两个鸡蛋抄一下,香酥可口,粉都都的,宛若上等的点心,如果贪吃口大一点会被噎着。槐花糕是母样的拿手好戏,把小麦粉、玉米粉和糖糅合在一起,然后撒上槐花,做好后放在蒸笼里面蒸,这时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槐花的香味。 人们还用槐花包饺子,做槐花饼子,槐花粥,风味独特诱人。槐花的花期也就十天半个月,吃槐花的日子不多,有一种让人意犹未尽的感觉。 母亲还把多余的槐花在开水里炤一下,然后摊在院子里晾晒,晒干后储存起来。寒冷的冬季里,把干洋槐花放在温水里侵泡,用鸡蛋木耳等包饺子吃,其风味不次于鲜槐花。 大沙河附近的大片大片树林里,每年春天,都会出现一个个绿色帐篷,像似一夜间生出的绿色大蘑菇。那些养蜂人,头戴黑色纱帽,装扮的像武打片里的侠客,他们的身影总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之间,那箱子有沉旧的,也有新的,透着新鲜木头清晰的木纹。那些蜂农看上去是悠然的,不紧不慢的倒腾着一个个板子状的东西。那些蜜蜂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我有时奇怪蜜蜂为什么不蜇养蜂人。而我们一不小心会触弄了蜜蜂,那蜜蜂便会急急的直奔过来,在你脸上或手上,总之裸露部分蛰一下,于是立刻像发酵的面团般红肿起来,那滋味可真不太好受。 刚酿的槐花蜜是清澈的,如琼浆玉液,尝一口甘甜爽口,不能再尝第二口,因为太甜了,甜得舌头都动不了。 小时,我还常跟父亲去离家很远的槐树林扫槐花,槐花落英缤纷,像一层白色的地毯,一会儿就扫一麻袋,扫上几麻袋,然后磨成粉,是上好的牲畜饲料。我们还用洁净的干燥槐花做枕芯,据说能提神醒脑。 我对槐花别有情意,因为记忆里的童年飘满槐花的清香,中学时,许多美好时光的在槐树林里度过,我们背诵英语单词,翻筋斗,在树林中唱歌,槐花悠悠飘落……岁月轻轻一晃,多年过去了,回不去了旧时光,只能让槐花的芬芳永远飘在我的文字里。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春天来了,槐花盛开的日子很快也会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