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所长是我在北京军区驻山西某仓库的检修所所长,是当时全分部(师级)惟一的一名六级士官,相当于正团级待遇,加上他的人缘、人品甚好,故而不少战友甚至是领导都开玩笑称他为高“团长”。不过我们仍称他为老所长。
老所长是河北衡水人,名高建勇。1975年入伍,多次立功嘉奖,两次都差点提干都功亏一篑。最初是他为代理排长时,上级都已确定他提干,但过年时连长想回家却又没假期,让他代替值几天班,结果发生一起煤气中毒事故,一名战士身亡,老所长提干之事自然随之泡汤。后来单位又上报他提干,又因年龄超了一岁没有提成。每当提及此事,老所长总说自己没有官运,不过他常说很知足,毕竟在部队能到六级士官的士兵寥寥无几,不用转业,不再考虑工作安置问题,待遇也不低。
高所长文化不算太高,但相当有能力,上世纪八、九十年部队允许搞生产经营。我部也建了一个镁厂,但因用负责人不当,加之质量跟不上去,销路打不开,故而赔钱一二百万,眼看就要倒闭,单位领导想出了一个奖赏办法,说谁能把镁厂扭亏为盈,盈利后20%奖给个人,但无人敢接这个烂摊子,最后高所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挑起了镁厂担子。为此他不辞劳苦常到天津、广州学习,聘请每质量专家指导,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年时间产品质量合格了,产品销路也打开了,甚至销售到了日本。欧洲。一年扭亏,第二年 就盈利二三百余万。企业效益好了,于是一些人要求换厂长,单位领导找高所长谈话,所长有意见问换的原因,领导说,厂不是你家的,可以用你,也可以用别人,服从组织安排。结果不但换了人,而且连之前在全体军人大会上作出的承诺也不兑现了,说奖得太多不公平,别人会有意见。谁知换的厂长不善经营,很快质量就下去了,销不出去,不到一年又亏损一二百万,之后又换了两三个人,越赔越多,最后镁厂彻底垮台。
1995年我从北京某部调到这个部队,但是部队没有检修所,东西坏了,往往到地方修理,要么请人来修理,既费时,又费钱,还涉及部队秘密。领导早有重建检修所的打算。但苦于无人,正好我在前一个部队检修所工作,领导就让一个营级营房助理蒙彦民带着我一起筹建检修,房子是现成的,再添置一些必要设备即可,检修所建起来后运行了不到两年时间,蒙所长转业,仓库将高所长调至检修所任所长,我仍任班长。检修所人员太少,我们经领导同意从仓库其他单位又挑了几个懂技术战士充实检修所,夏伟、丁敦才、张秋良等,最多时人员达八人。
高所长本人对检修技术懂得不多,但善于用人所长,我擅长写文章,检修所的文字汇报材料就由我来写。技术上我的焊工、钳工还行,但不全面,夏伟入伍前就在安徽马钢干车工,高所长充分放权,工作我们干,他负责后勤保障工作。我干活有个特点,总想尽快干完,不喜欢拖泥带水,加上我们检修所的战友们心齐团结,工作总能保质保量提前干好,但这种工作方式也有缺点,就是忙时还行,但到闲时就表现出来了,可能几天都没活干,仓库领导认为我们闲暇无事,有时难免批评一番,颇感委屈。高所长一面跟领导解释,同时又劝告我们活要慢慢干,只要不是很急的活就慢慢干,一天活可以两、三天甚至更长时间干完,千万别累着。我们照此方法做,果然还常受领导表扬。
我们检修所战友们对高所长一直抱有敬意,因为他一直把我们当弟兄对待,谁有困难他都热心帮助,从不矫揉造作。高所长爱喝酒,酒量很大,一瓶汾酒下肚啥事没有,该干啥干啥,从不耽误工作。部队对饮酒管理很严,张秋良爱好喝酒,高所长就常叫上我们到他家里喝,一喝就是几瓶,我饮酒不行,常有难色,他说,将来回地方上班喝酒少可不行,锻炼锻炼就多了。酒量增加了些。丁敦才服役三年工作干得不错,想在退伍前入党,高所长就找政治处主任要党表,政治处主任不给,说党员有比例,不能超标,再说检修所党员不少了。高所长与之争辩,我们的兵够入党条件了,又不是滥竽充数,必须得给。政治处主任还是不同意。所长怒道,新兵蛋子,耍的不小,这点面子都不给。政治处主任无语,因为他当年确是高所长接来的新兵。只好给了一份。后来部队士官制度改革,第三年即可转为一级士官,张秋良够条件了,又是农村户口(石家庄正定县),高所长鼓动他转为士官,说帮他办理,高所长有这个能力,仓库几届领导都相当给他面子。然而张秋良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倾向于退伍,结果复员。 高所长对我也很不错,凡是荣誉一类常为我争取,常在领导面前夸奖我,领导们对我印象甚好,这除与自身努力外,更与高所长的关心帮助是分不开的。
后来我们检修休的战友们相继退伍、转业,然而与高所长的兄弟感情却从来没因岁月流逝而改变,2009年高所长的独子结婚,我们检修所的绝大多数战友提前从各省赶到石家庄参加婚礼。我们与高所长都很高兴。离别数年了。我们战友工作、身体大都不错。高所长也退了休,大家都很欣慰,晚 上几乎聊了通宵。
又是四年过去, 高所长已经抱上了孙子,日子过得恬静舒心,我们时常通着电话。惟愿我们的老所长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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