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时节擦光光

　　　　　　　　　　大雪时节擦光光

　　　　　　　　　　　　　　　　春晓

   “擦光光”是家乡对滑冰的通俗叫法。

    农谚云：“小雪封地，大雪封河。”到了大雪节气，池塘、小溪、小河都结冰了，孩子们可以尽情地滑冰嬉戏。有的成年人从这里路过，也会即兴滑滑冰，找回童年时代的乐趣。

   上个世纪七○年代以前，那时还没有温室效应，天气冷的邪乎。到大雪时节，不要说土地，就是打麦场、道路也都冻得裂开了缝儿，能把人的手指头插进去。村边的池塘、小溪、小河冻得更结实，抡起大铁锤用力砸下去，冰上也就一个白点而已。

   当然，滑冰嬉戏几乎全是我们这些孩子的专利。那时，家家户户的孩子多，少说两、三个，多的七、八个也不稀奇。因此，放学后和星期天，池塘、小溪、小河的冰面上挤满了孩子，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

    起初，我们来到小河的冰面上，哪里光滑就在哪里开辟滑道。开辟滑道就是在选择好的冰面上，撒上雪粉，然后大家撤后一段距离，当跑到撒雪的冰面时，叉开腿，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冲刺而过。这样反复几遍后，滑道就大功告成了。

   然后，我们开始轮番滑冰。一个人紧接一个人，嗖嗖地，有飞的感觉。

    在滑冰时，也会出现失误，有的不慎滑倒，而后边滑过来的人没有准备，于是，一个挨一个接连倒下来，大家便堆在一起笑成一团。

   还有的速度太快，冲出了滑道，一直滑到河边没有融化的雪地里，摔倒后身体就钻进雪里面去了，我们戏称为“老汉钻被窝”。

    因为孩子们多，临近村子的河段上，往往有好几条两、三丈长的冰道。滑的时间长了，我们这些从不肯消停的小孩子们，总会想法子耍出花样来。

   譬如，开辟两条相邻的滑道，两个人同时起跑，进入滑道时则分别伸出左右胳臂，手挽手进入滑道。进入滑道后，各自把外侧的腿和胳臂抬起来平伸出去，两个人只有两条腿在滑，我们称作“凤凰双展翅”。

   后来，不知道从哪个村子的孩子们那里传来了造滑冰车的技术。于是，大家纷纷开动脑筋自制滑冰车。

   我父亲是半拉子木匠，木料和工具都是现成的，因此做起来就方便多了。

   制作时，先用两根二尺多长的方形木头做滑冰车的骨架，让它们间隔尺半来宽，然后在上面横着钉上木板，做成一个长方形的木架子，然后在两根骨架下面分别附上一根粗铁丝，再把铁丝的两头固定在骨架的端面上，一辆简易的冰车就大功告成了。

   有了滑冰车，还要有两根冰锥。这冰锥的作用犹如画船的桨。冰锥的制作相对简单，把家里的炉钩子烧红后，将钩子打直就改成冰锥了。但父亲不允许我这么改造，就去铁匠铺让打铁的麦糠师傅重新打了两根冰锥。

   当时，我兴奋极了，提上滑冰车来到村子边上的小河里，朝着小伙伴们喊道：“看我的滑冰车来了！”

    接着便用冰锥快速划起来，一会儿双腿跪着划、一会儿盘腿坐着划，一边划一边喊，让那些没有滑冰车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有的孩子自己玩滑冰车感到乏味了，就开始找事，趁别人不备和人家撞车，于是，人仰车翻，打闹成一团。

   还有把几个滑冰车用木棍和绳子连成一排，玩连环车。最正规的要属开展比赛了，一声哨子响，看谁先滑到规定的目的地。

   在小河的冰面上，除了滑冰者，还有打“懒老婆”的男孩子，只听到鞭炮声叭叭响，陀螺嗖嗖转。当然，女孩子们也来凑场。邻居家的萍姐和她的女玩伴们在岸边玩跳绳儿，一边跳绳一边唱着：“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

   每跳过一次就唱一句。如果跳的速度快了，唱一句就可以跳过三次。不过，那就要大喘气了。一边喘气一边跳，不一会儿，额头上就会沁出细小的汗珠儿来。

   萍姐每跳一下，她的辫子也就在她肩头跳一下，像朵小火苗儿。她们歇下来的时候，会找自己的哥哥、弟弟或邻居家的男孩子载她们滑冰。男孩子跪在滑冰车的前部，女孩子站在后部猫下腰身，扶住男孩子的肩膀，这时，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把滑冰车用力向前推动一下。

   接着，男孩子便拼命划动冰锥，于是，滑冰车愈滑愈快，胆小的女孩子便在飞快的滑冰车上吓的尖叫起来，正是“大雪封河擦光光，男孩女孩笑声扬；冰车飞驰好兴致，活到一百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