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好想你 来生在这里相逢 打着你心爱的油纸伞...... 一天我在广场上跳舞,听着这首民歌,禁不住潸然泪下。我想念父亲,想念他那把红红的油纸伞。 命运总是让人无奈。我的父亲先是不愿给家里钱,后让家庭破裂,最后彻底崩溃,才发现他患了精神病。他让我有衣食不周的童年,也让我有抑郁的少年时代,甚至让我处理自己的婚姻时也心事重重,从而过于偏激,造成自己的不幸。父亲送伞,父亲谈心……这些平常孩子的幸福,在我想都不敢想。 但血缘真是个牢固的东西,常常在别人说起父亲的时候,在那些和亲人团聚的日子,在永远不可能欢度的父亲节,我都会想念父亲。我的父亲,已长眠十年,时光并没淘去他的音容笑貌,他还活在我们心中。 父亲的职业是小学教师,喜欢撑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收起来有很多折子,木柄木骨架。那已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虽然大家都很穷,但除了乡下人,城里已经很少有人撑油纸伞了,父亲却固执地打着那把红纸伞。 后来,他又找了一位女人,她看上他身边没有孩子,对他打着一把油纸伞的行为十分不解,每次看见总挖苦说,董永来了。他就是这样食古不化,买把布伞都舍不得。 我曾经去他的学校要过生活费。那时,母亲进了医院,我们两姐妹无依无靠,只好寄住在别人家。一天,孩子们怂恿我,去找你爸爸要钱,我去他教研室找他,他非但不给,也不理我。我是那种腼腆的孩子,反而不好意思,在地下拿粉笔画东西,抬不起头来。正是童年的这些阴影,导至我成年后不会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工作家庭都不顺利。 后来,他又一次离了婚,那时,他精神上已很不正常了,还没到完全崩溃的地步,却没人想到他真有病。父亲仍然打着他的油纸伞,走着他一个人孤独的路。不过对亲情好像醒悟了,时不时地在街头碰我们,给上一点零用钱。星期天也去他那里吃点好东西。 好景总是不长,我初中毕业那年,跑到他宿舍找到,邻居告诉我,他进了精神病院。虽然我从十六岁起,频频走进精神病院,尽力照顾,却无力回天。父亲再没清醒过来,也再没打过他的油纸伞。 他在病床上最后的日子,骨瘦如柴,我心里难受之至。他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看见他喜欢吃的东西,我心里就想,再也不能买给他吃了!子欲养而亲不在,那个打着油纸伞,也给过我一些爱的父亲啊,再也没有了。 每个母亲节,我都要接母亲出来吃饭,然而,每年的父亲节,我都在沉默中度过。父亲已长眠,他在又能怎样?他的世界早已是混沌一片,哪里还知道什么是过节? 有这种父亲,曾经让我痛让我伤,让我觉得很丢脸。每当我面对中年的失败,我就会想,假使我有健全的童年家庭,我的人生已大不一样。然而,他是父亲,他给了我生命,我原谅他,想念他。更何况,他这一切,都缘于他的病。 亲情,永远是我们心中那盏温暖的灯。我闲时在街头徜佯,时常会想起父亲,多么希望他能打着一把油纸伞,慢慢向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