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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打麦场和麦秸垛

来源:河南经济报周末版 作者:杨树林 人气: 发布时间:2016-10-13
摘要:麦秸垛这个所有乡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标志,就此成了老人们的回忆、孩子们的漠然。不知以后的孩子们还知不知道,麦收后秸杆是能垛起来,垛得棱棱正正,或是浑圆如锥。更不会知道,垛垛是千百年来小村人代代传承,不可或缺的农事活动。
家乡的打麦场和麦秸垛
    (  杨树林 )
   不经意间,屹立在乡间的麦秸垛没有了,如果不到深山区,几乎看不到了它的身影。悄无声息中,我的家乡一个偏僻的古老村落,打麦场和麦秸垛也淡出了村民的视线。麦秸垛这个所有乡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标志,就此成了老人们的回忆、孩子们的漠然。不知以后的孩子们还知不知道,麦收后秸杆是能垛起来,垛得棱棱正正,或是浑圆如锥。更不会知道,垛垛是千百年来小村人代代传承,不可或缺的农事活动。
     小时候,村里的打麦场就在河西岸的一个平地上,这里是我们最广阔的场地和乐园,一到收麦打场的季节,我们一群孩子围着麦檩追逐打闹,拿着圪针扑打蜻蜓。一开始辗场,就跟着牛拉的磙框捞扇争相抢坐,赶牛的把式吆喝牛的声音和撩动鞭子的动作还没有对我们的多,椭圆形的石质捞扇,厚度一寸多一点,面积也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地方,我们刚刚踩上去,还没有座稳就被抛了下来,明知坐不上,还是追着抢着往上踩,其实就是图个热闹,反正抛下了也是爬在厚厚的麦秸上,其乐融融。
     当我能打场和垛垛的时候,正是上高中放假的当中,也是我最初对垛垛认知的开始。赶在春夏之交的麦收,往往也是雨季来临的季节,那时我才知道,打麦场的活是抢时间,一挤住晴天,连明彻夜干,又脏又累,真是白馍好吃,来之不易。不说别的,单就麦子运进打麦场内最后变成干净的麦籽这一环节,没有一套连环的技术和体力,就无法完成摊场、起场、擞麦、攒堆、扬场、掠麦、戗扬等各种工序,需要每个人不但体力能跟上,而且娴熟而工巧。特别是扬场,家乡人常说,“清早起来去扬场,有风没风只管扬”,“会扬一道线,不会扬一大片”,扬场要选准时机,把握关键,既要懂得要领,还得具备技巧。乡下的行家里手,经过一扬一戗两遍就把麦子变得干净了。他们一锨锨向上抛撒,落点准确,手法精巧娴熟,出手就见高低,尤其是戗扬,里面的技巧多多,功夫深奥,戗扬时要选准风向,顺风按时快速匀抛,成180度弧线下落,落点成一条直线,挥动的瞬间,麦籽、细糠、尘土、石子等物分离,经过戗扬的麦子就可装袋晾晒。除此之外,家乡人还能从观天、看云、听鸟等现象安排打场和晾晒。这些不经过连年累月的积累,这点技能和本领是任何书本和理论中从来没有的。
      颗粒归仓,秸杆归垛,是自古以来乡下的传统,也是祖祖辈辈的规矩,打麦场内的桑叉、扫帚、掠耙、木锨等工具的使用,一招一式都要遵循程序,合乎规矩。在没有机械的年代,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在这样的劳作模式中度过的。在乡间,麦秸垛的大小历来是衡量丰欠的标志,也是一方百姓,乃至一个家庭是否勤劳富有的标签,乡下的老者和有心人,大多都能从麦秸垛的大小,麦秸垛的美丑判断出庄户的收成和这户人家的心灵巧拙如何。大集体时,麦秸垛是一个大队,一个小队除了余粮、种粮以外最重要的物资储备,甚至还重于种粮和公余粮。应急时粮食有可能借到或买到,耕牛的草料是很难购买和借到的,麦秸垛的大小多少,是牛把式和生产队长心中的头等大事。
      垛麦秸是农事活动中难度大、要求高的一项农活,往往需要集体参与,青壮年劳力齐出动,事先每个生产队都要在头一天召开大会,生产队长要计算好青壮年劳力数,从早上开始到天黑前结束,垛垛不隔夜,一气呵成,谁上垛、谁踩垛,谁照垛,分配的明明白白,如无天气变化,按部就班进行。若遇大风或下雨,也要制订应对的办法。过去听天气预报就是县级广播站的广播,能从收音机里听天气预报的很少,最多的是依靠老年人多年积累的经验来判断天气,垛垛最怕的是突降大雨,摊开晾晒的麦秸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无法收起的叫塌场。
     说到塌场,家乡人讳莫如深,在大集体时代,只有生产队长在开会时讲到预防下雨时能说说,真真在打麦场上,大家也从不提“塌场”二字。年轻时,因为没有见过塌场,在打麦场上也不敢问,直到联产承包责任制后,麦秸垛又以一家一户或以家族合伙的形式出现。此时的麦秸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小方垛,小圆垛,虽没有大集体时的大方和棱正,但一时间倒也成了小村的景致。我们弟兄几个也有了自己亲手垛起的麦秸垛。有一年我一直到打完麦,才向奶奶问起塌场到底是咋回事,奶奶那饱含辛酸和不堪回首的回答,让我对塌场的感受也充满着酸涩和沉重。原来,在解放前收麦打麦最怕下雨,一家一户摊一场的麦,若遇雨淋,雨小还好说,若遇大雨淋透,一场的麦,人一上去踩动,场软麦陷,麦籽就被活进泥土中了,麦籽发霉,麦秸发黄,有时,一季子的麦子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们今天的天气预报精准,加上收割机的普及,使麦收在一袋烟的工夫就麦罢了。不像过去,农民的命运常被天气占卜着,无法摆脱。今天常常讲到对某一件办错的事以“难以收场”形容,也许就是源自我们农耕时代的印记吧!
     大集体年代,村里一个生产队,一般要垛二到三个麦秸垛,往往是二大一小,大垛通常是长方形,小垛多为圆锥形。垛垛前最重要的是摆好角石,打好底子,方垛四角摆上角石,角度要正,再用陈麦秸打好把,用膝盖顶实,摆放一周,底部一般用麦糠垫底踩实,再开始上垛,当垛高一米左右时,要根据垛的大小,减少踩垛人员,上边采垛一般都在两人左右,踩垛人的活动空间很小,除脚下踩实以外,按照技术要领,在中间或相关区域走动,怎么踩,踩多少等,一招一式不能马虎。当垛高到一定程度时,开始收垛,收垛前先撕垛,把原先摆放的角石撕露撕正,边撕边上,垛顶踩垛的只留一人,并根据麦秸的多少进行整垛收放,收多少,放多少一般由照垛人说了算。所谓照垛,就是远距离观看麦秸垛的通体比例和偏正、凹凸,若估算不好,会出现“撑垛”或“饿垛”现象,也叫撑死或饿死。一般来讲,饿垛是计划垛垛大,但麦秸少垛不满。撑垛是计划垛垛小,而麦秸剩余多,别看这一“撑”一“饿”,这里边凝聚着经验和智慧。
    真实的苦难是不会说谎的。麦秸这个今天付之一炬的东西,在我国农业发展历程上,历来被我们的祖祖辈辈看重和利用,在他们看来,麦秸与麦籽一样,都关乎人们的生存、冷暖和饥饱。麦秸几千年来扮演的角色不亚于我们今天的钢筋水泥。过去的建筑材料匮乏,充裕的麦秸即能盖房,遮挡风雨,又能搭建车棚、瓜庵、蚕庵,况且麦秸、麦糠也是糊墙,坨坯的粘合剂,俗称“黏”。在农村,百年的老屋,千年的庙宇,都离不开麦秸、麦糠。积贫积困的年代,困顿和潦倒的人们,大都与麦秸有缘,单薄的床铺上铺一层厚厚的麦秸,着实在寒冷的冬季能给人以温暖。实在置买不起棉花的农民,一冬都拱在麦秸堆中,有的干脆在被褥里填充麦秸以度寒冬,如今随意问一问农村五十岁以上的人群,大多数人都对麦秸有一种情结,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农村大部分人一到冬季床上都铺上一层麦秸过冬,冬季雨雪天气时,我们的鞋里也常用麦秸充填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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