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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州糟蛋”第四代传人卫德丰老人印象记

来源:新豫网 作者:何少波 人气: 发布时间:2016-10-13
摘要:陕州糟蛋第四代传人卫德丰老人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但说话的底气仍然十足,身子板看上去还硬朗得很。只是走路时有点瘸,摇摇晃晃的,有点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爽爽朗朗地回答:年轻时干活不吝力气,落下的。怕我不理解,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做糟蛋已经三



       “陕州糟蛋”第四代传人卫德丰老人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但说话的底气仍然十足,身子板看上去还硬朗得很。只是走路时有点瘸,摇摇晃晃的,有点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爽爽朗朗地回答:“年轻时干活不吝力气,落下的。”怕我不理解,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做糟蛋已经三十多年了,每天都是几十口大缸挪腾来挪腾去的,太二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若有所思。
       陕州糟蛋名气不小,但多年来在社会上影响不大。这种状况一直到老人收了朱家明为徒,朱家明注册了商标,开办了厂子,并开始大规模生产之后,才得到根本的改观,慢慢地红火了起来。目前,陕州糟蛋已经驰名海内外,并供不应求。
老人提起自己的徒弟朱家明,内心十分得意。老人说:“家明这孩子嘴甜,会做人,心眼实,有感恩心,对我很好。我虽然没有认他做干儿子,但是一向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
       他经常回忆起朱家明拜师时的情景。那时,朱家明只是向他说求学做豆腐乳的技艺,只字不提学做陕州糟蛋的事儿。当时,老人已经退休在家多年了,只想安度晚年,不想再劳心劳神。但是,当老人看到朱家明那诚恳的面庞和一放到自己的客厅里便再也推脱不掉的拜师礼品(一说到这里,坐在一旁的朱家明便不由地涨红了脸。因为他当初的那两件“拜师礼品”实在是太寒碜了,连自己都实在是不能说出口),老人犹豫了。老人说:“我一辈子很刚强!我没有拿过别家一样东西,吃过别家一顿饭!但是这次对家明,实在是不同了。人家拜师心切,礼品是绝对不会再拿回去的;可是若要留在我这里了,我不答应人家拜师,我心里实在过不去!”辗转了好久,老人终于认了朱家明这个徒弟。
       老人对朱家明心眼特实。在老人传授朱家明技艺的那些日子,老人极为上心。老人也十分欣赏家明的那股勤奋劲和钻劲。他不但教会了他制作豆腐乳的全部技艺,而且还教会了他制作甜面酱、松花蛋、醪酒等多种特色食品的技艺。最后,还把自己制作陕州糟蛋的这个看家本领,完完全全地传授给了他:而这,也正是朱家明所梦寐以求的。
         然而朱家明学会制作陕州糟蛋全部技艺,筹资开办厂子,正式生产陕州糟蛋的起初,进展并不顺利。由于经验不足,他几乎血本无归,以致有一年年底,朱家明不得不东借西凑地弄了几百块钱,才勉强过了一个年关。生活都过不下去,何况厂子的经营呢!万般无奈之际,他想到了师傅。他向师傅张口借钱。老人退休早,工资低,家庭负担也不小,自己哪里有钱!但是为了徒弟,为了徒弟的事业,当然也更是为了陕州糟蛋这个传统小吃的代代传承,他终于老着脸皮转借了5000元交给了徒弟。对此,他的女儿当初就不能十分理解他。有一次,女儿手头一时紧张,也张口向老人借钱。老人没有。女儿一时糊涂,说:“你可以借呀!你都可以给徒弟借钱,为什么不肯给你亲生的女儿借钱?”老人听了气得浑身打哆嗦,差点没有晕死过去。对此,老人的女儿至今还愧疚不已。
      老人对陕州糟蛋能在自己徒弟的手中作大感到特别的欣慰,对不能在自己手中做大也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遗憾。他说,他做糟蛋的时候,老百姓都很穷,根本就没有条件享受糟蛋。他说,那个时候,一斤鸡蛋,七八个,才两毛钱,可是一个糟蛋多少钱?就九分五厘呀,两个就一毛五分钱,谁能吃得起?那个时候,糟蛋的主要销售对象在三门峡只有一家,那就是市宾馆。一般老百姓别说吃,连影子都很少见得到。
       他还说,陕州糟蛋的名声,最先是从陇海铁路线上传播出去的。那时,陕州糟蛋是用红纸包起来的,四个或者六个,放在一个硬纸盒里,在站台上卖。来来往往的旅客见了,很惊奇:“三门峡还有糟蛋?”于是就买点尝尝。谁知还不错!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陕州糟蛋的名声便逐渐叫响全国。
        老人说,糟蛋这种小吃,全国只有三个地方比较有名。除过我们三门峡,另外的就是浙江的平湖糟蛋和四川的宜宾糟蛋。老人说,这三个地方的糟蛋,各有特色,作为同行,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最起码的,是只有我们陕州糟蛋存放的时间长,且适合南北口味,是其他两种糟蛋所不能比的。
        老人不但对自己的糟蛋技艺很自负,而且对自己制作豆腐乳的技艺也感到自负。他说:“我做的豆腐乳,敢和北京的王致和豆腐乳叫板!首先,我的豆腐乳,用的是醪酒,王致和用的是白酒,材料上就胜它一筹!其次,我们也比它多了好几道工序!……”老人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个可是你说了不算!要广大的消费者说了才算!”
        老人说:“就是消费者说的呀!每一个吃了我豆腐乳的人,都这么说!”
        我笑着说:“他们怎么说?”
        老人说:“好吃!后味长!”
        我来了兴趣,说:“来来来,卫师傅,你详细说说,客户究竟是具体怎么说你豆腐乳好吃来着?”
         谁知老人的嘴巴动了又动,动了又动,最后终于没有说出个道道来。
         一旁的朱家明见了,赶忙对我说,算了,不要逼老人家了。老人说的自有他的体验和根据——这个也有许多客户的口碑在那里搁着,不信你可以调查去——但老人文化不高,识不了几个字,你们文化人嘴里那文绉绉的词儿他真的说不出来。
         老人现在的晚年生活十分安宁。时常牵心挂肚的,当然还是他的陕州糟蛋。他说,做了一辈子糟蛋了,糟蛋都进入到他骨子里面去,出不来了。有时,他也来到糟蛋厂子里面,查看一下生产情况,顺便给工人们指点指点,感到心里特别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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