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家界市人民医院,法院认为,该医院作为医疗机构,非血液的制造人,其责任是对血液的有效期、型号进行核对,但其并未提交证据证实血液的有效期、型号进行核对,因此没有尽到核查责任,在诊疗过程中具有过错。湖南省儿童医院未提交证据证实医疗过程中所使用的医疗器械是否进行严格消毒,另外该医院检测出小宝的艾滋病抗体待复查后,既没有告知原告到权威机构进行复查,也没有向卫生行政主管部门申报,因此在诊疗过程中存在过错。 上海仁济医院在给小宝做尿道手术之前,没有给其做相关的血液检测,违反了相关诊疗规定。山东泰邦公司虽向法院提交证据其血液制品合格,但未提供证据证实小宝使用血液制品不携带艾滋病毒。综上,法院一审判决5被告共同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和护理费共计40万余元,各被告承担20%赔偿责任,即各被告赔偿8万余元。 五名被告均提起了上诉。 小宝父母也不服判决,向法院提起上诉。 综合五名被告的上诉书,共同诉求是,要求二审法院追根溯源,查清艾滋病感染源,其次,一审法院责任划分不当,不能同等分担责任。 11月23日,永定区法院办公室主任李国胜以案件需要向上级机关报备,以及案件还在二审为由,拒绝了采访。 北京大学医学部卫生法学教研室主任王岳认为,这起判例依据《民法通则》的公平原则,在各方均无过错的情况下,由有可能制造危险的各方均摊这个责任结果,公平原则主要的法理是不能让受害者哭泣。 艾滋病像魔鬼 住在张家界一间出租屋的小宝,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是艾滋病,这个病治不治得好?” 张小宝跟妈妈说:“如果用古代的武功能治就好了”。 他也总是问李敏,什么时候回家,这里住的太小,太黑,没电视看。 陪伴他的是一台微型DVD一体机,是2014年买的,为了哄孩子打针,李敏花400元在街头买了一个。 碟片是小宝最亲密的伙伴。他有时用手指放进碟片中间的小洞,转动碟片飞快旋转;有时又安静地躺着,对着碟片反光的一面打量自己;有时用透过两只碟片的小孔,朝着母亲做鬼脸。 时间沉淀,艾滋在悄然改变这个男孩。 他变得不爱说话,以前总喜欢跟妈妈说上学的趣事,现在做了噩梦把自己吓醒,也不会告诉妈妈;他的话语里多了否定词汇,以前喜欢说自己的理想是当医生和警察,现在干脆回答“没有理想”;以前在妈妈面前用普通话背课文,现在操着一口张家界方言说:“我忘了怎么说普通话了。” 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张小宝只有42斤,一天到晚拉肚子。李敏买了一堆止泻药,到市里看病或出门,就给小宝裤子里垫了尿不湿。 她后来才知道这是艾滋病潜伏期。 治病欠了4万多元外债。为了多一个人挣钱,读初一的哥哥也辍学了,跟着父亲在外打工。 自确诊感染艾滋后,李敏带着张小宝住在村里,保密了一年。 她嘱咐小宝要一个人玩,不要和其他孩子追逐打闹。只要小宝出去玩,李敏也如影随形。 如果碰到小孩来家里玩,李敏像猫捉老鼠一样紧紧盯着。 今年8月媒体报道后,小宝感染艾滋的事情传遍了全村。 村民如临大敌,让李敏一家不要再回村里。 李敏说,此后,小宝就辍学了,校长说最好不要回来上学,如果回来,学校的学生就会走光。 李敏搬到了张家界市里,租了间房,自己带小宝。 有好心人帮她打听了一所山西的红丝带学校,但每个月要1600元学费,李敏承受不起。她希望找一所可以承受的学校,在外面租个房子,找一份工作,和儿子一起过。 “艾滋病像一个魔鬼放在身上,跑不了,拿不掉,折磨你。” 李敏一只手摁着太阳穴说,“但他永远是我儿子,什么时候都不抛弃,否则他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文中李敏、张小宝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