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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有一双火眼金晴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丁迎新

         跟儿子聊起他童年时的趣事,印象最深的,竟然是暑假到山里的老家,跟奶奶一起度过的时光。
        爸,你以前有发现过吗?奶奶有一双火眼金晴。火眼金晴?儿子的一句话挑出了我记忆深处里的事。好象,我也有这样说过的,是在看到动画片电影《大闹天宫》之后,又一次犯错想蒙混过关,却被妈妈逮住严惩,顺嘴给了这样一个评定。
        记忆里年少时分的许许多多,一股脑地开始往外涌,我开始慢慢梳理,越梳理,心头越敞亮。妈妈真地有一双火眼金睛,有很多事例可以证明。
        妈妈认得她养的每一只鸡鸭。就算是全庄的鸡鸭开大会,她一眼就能认出自家的是哪些只。一个个报出她给取的名号,叫一个,哪一个就乖乖地站出来,向她靠拢,如同叫出我们的小名一样。
        我家和二奶奶家还有三妈家相邻着,各有一道山墙共用。鸡鸭一律是散放,房前屋后,树林竹园,都是它们的天地。不用管,天黑了,自然会回家进笼。有玩野了的,到了时间不见踪影,偶尔也有玩昏了头的,能进错了家门。当然,也不排除接受轰赶任务的我们,急着要玩,胡追乱敛一番,结果就造成张家多了而李家又少了的局面。
        妈妈收工回家,首先是打开鸡笼的门,向里瞄上一眼。妈妈不识字,但几只鸡鸭熟得化成灰都能认出来。不对!少了一只乖丫头。隔着墙,问一声三妈,你家的鸡可都在?稍等,三妈回答一声,都在。
        妈妈心中有数了,来到二奶奶家。二奶奶好占小便宜是出了名的,只要逮着机会,一棵菜两根柴都是好的。
        你家的鸡多了吧?
        没呀。我刚数过,正好。
        妈妈站到鸡笼前,啄啄啄那么一叫,就听到里面有回应的声音了。二奶奶脸上挂不住了,阴沉着,还在装糊涂。妈妈径直打开鸡笼门,再啄啄啄一叫,我家的那只就主动溜了出来。你个乖丫头,丢了魂了,连家门都不认得。早晚被吃得骨头都没了。妈妈抱起乖丫头,回家了,剩下二奶奶板着脸站在那,嘴里咕哝个不停。
        妈妈认得山头上的每块石头每棵树。分田到户,山场也是,一草一木都成了每家每户的,不容侵犯。山场不像田地,没有明确的界线标志,草木一长,就更模糊了边界。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家外全靠妈妈一个人撑持,有那不怀好意的乡邻不是偷砍树就是在边界问题上耍赖皮。
        妈妈听到山上有砍树声,放眼一望,就知道是不是在自家山场。如果是在边界位置,就要大着嗓子喊话。他小伯,从山脚大方石一直往上的那道沟坎,是边界,你砍的这棵树是我家山场的吧?如果光靠喊话理论不清,妈妈就要上山,赶到小伯砍树的现场,非搞个一清二楚不可。
       就算是树已经砍下了山,只要是我家山场上的,妈妈就能招眼认出来。这是长在什么位置紧靠着什么地方的,周围有几棵什么树,嘴上辩不清,就一起到现场看树桩,遮得再严实也没用,就是树桩挖掉了还有个坑。
       妈妈还能看到小路好远的尽头,即使是夜色初降,也不会有误差。我兄弟俩正玩闹着,妈妈突然招呼一声,你爸爸回来了,还不去接一下。我们瞪大眼睛,顺着家门前的小路一直看到老远的尽头,没人呀。不对,是模模糊糊地,是有个人影在往上走。可看不清,那是爸爸吗?我们继续玩,直到妈妈再次催促,那个人影已经走到小路的中间了,细细一瞅,是有点像,这才如飞一般地冲上小路。
       偶尔放学迟了,或是有个什么事,姐弟几个经常迟归。天黑了,只有小路隐隐约约的白,好远能看到敞开的家门里如豆的灯火。正心慌慌急匆匆地走,对面猛然听见妈妈的声音,妈妈来接了,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
      妈,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看见了呀。
      我在这头,怎么就看不到那头的妈妈呢?什么时候,我的眼睛能像妈妈一样厉害就好了。长大了的我们,走出了山乡,偶尔的回家也是如此。一进家门,一杯茶已经倒好凉在那了;一盆水放在那,毛巾放在里面,让我们洗去汗水和尘土;锅台上,妈妈已经拿出家里所有好吃的,烧煮蒸炒。
      还有一点,妈妈随便瞅一眼,就能看到我们身上的丝毫变化。衣服脏了,挂破了,扯烂了,扣子掉了,脚趾盖踢翻了,胳膊上破了块皮,书包开了线,铅笔短了一大截,书本撒掉了两页,妈妈全都能一眼看穿。就算是我们躲躲闪闪的眼神,也能被她毫不犹豫地识破。嘴上在问怎么回事,其实心里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该补的补,该缝的缝,如果是打架等坏事造成的,一顿打骂绝对逃不过。还不允许哭,男人不允许哭。是我们的原因,就责令我们    必须要改正,不能再犯;是别人的原因,而我们又抗争不了的,妈妈就会找上同学的家门,跟同学的父母理论。
        有时候,因为作业没写完,课文背不出来,罚站了,迟回家了,别想躲得过妈妈的眼睛。任何理由,在妈妈的眼睛里只有原形毕露的份。
        我小时候喜欢看小说,欺负妈妈不识字,堂而皇之地摆在饭桌上,边吃边看。妈妈问起,就撒谎说是课本。每一次都能被妈妈揭露,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以举的事例太多了。儿子记忆里的事,与我的大同小异,所以我们才有了共同的发现和判断。只可惜,妈妈已经长眠在了老家山后的黄土里,我们再也求证不了答案。但我相信,妈妈的火眼金晴还在看着她的儿女以及后代。长眠的是妈妈的肉体,永远不息的,是妈妈从心出发的爱的目光。
        简介
       丁迎新,笔名晓晓、江淮子、丁丙乙甲,男,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作家研修班学员,《特别关注》等签约作者。
        当过兵,下过岗,失过业,顽固型打工一族,已在人民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检察日报》《法制日报》《北京日报》《北京晚报》《新民晚报》《羊城晚报》《今晚报》《扬子晚报》《齐鲁晚报》《安徽日报》《人民文学》《啄木鸟》《中国铁路文艺》《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短篇小说》《微型小说月报》《广西文学》《山西文学》《椰城》《散文百家》《杂文月刊》《奔流》《芒种》《中国青年》《辽宁青年》《读者》《意林》《思维与智慧》《家庭》及美国《侨报》《美华文学》等百余家报刊发表散文、小小说、杂文、诗歌、情感美文等1600余篇(首),百余篇作品被《读者》《青年文摘》《特别关注》《杂文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绝妙小小说》等转载,入选多年度各版本《中国年度杂文》《中国微型小说年选》《中国年度小小说精选》《中国最好看的微型小说》《中国微型小说年度排行榜》《中国精短美文精选》等选集,获《小说选刊》《人民文学》《光明日报》《北京日报》中央电视台等主办的全国小小说及散文大赛等级奖百余次。有教子美文集、散文集、小小说集和台湾繁体版小小说集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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