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杰敏
家乡的小河无名,上溯追源,它算是长江支流源头的分叉根须,从东向西,依地势顺岗而下,弯弯曲曲,九曲回肠,入桐河、再入唐河,浩浩荡荡,汇入汉水,投奔长江。
这条无名小河的两岸,均为肥沃的良田和散落的村庄。我自幼生长在这条小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对这条小河,自然比他人有更多的依恋和柔情,尽管岁月的年轮飞转不辍,昔日小河的影子在我心目中总也挥之不去,历历在目,仿佛昨天,自打还是光屁股孩童时起,每天抬头就能看见河水从门前流过,夜晚听着哗哗的水声进入梦乡。因为这条小河蕴藏着我儿时的欢笑和父老乡亲们的离合悲欢,喜怒哀乐交织成五彩斑斓的生活。回忆那往昔岁月,在小河岸边,常常可以看到河水清澈见底,鱼虾在河中自由自在地遨游,五彩缤纷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在河岸花丛中飞来飞去;每逢夏季,常常可以听到青蛙在岸边的草丛里咯哇咯哇地鸣唱。那悦耳的大合唱声响四野,穿越到很远很远,传唱呼应到十里八乡,一时蛙声一片,似在诉说着和谐、温馨和幸福。还有那水鸟在河面上追逐飞落,一群群一丝不挂的光肚娃在如矶的河卵石沙滩上疯狂嬉戏,更有岸上三三两两的垂钓者及甩网捕鱼者,不时听到他们因捕获到鱼虾后欢喜的惊叫声。在当时由于生活条件所限,农村的生活用水相当困难,能用上自来水是女人和男人们遥遥无期的奢望,睡觉做梦也不可能梦见的。因此这一河之水就派上了大用场,洗衣的、洗澡的,俨然成了农家男人和女人们的乐园。于是,沿岸村庄里三五成群,甚而一溜子是女人们浣衣的样子和晾晒衣服的斑斓,还有一隅是男人们沐浴的特区,水中的男人们或潜没,或蛙泳,挥洒着浑身的疲累和臭汗,不时招来一群群小鱼游在身边,亲吻、啃咬、吸啄着身上的汗泥和脚底粗糙的皮肤,痒痒的,十分惬意。在这些男人们当中,偶尔有胆大开朗者,还要游到浣衣的嫂子们旁边,逗乐开些玩笑,打渣滓说句荤话,甚至打一阵子水仗。和着如此的风景,是一阵阵悦耳的鸟鸣伴着汉子们、孩子们开心地欢叫,以及女人们富有节奏的捶衣声、抖衣声,还有男人们在河水中游泳拍打水面的扑腾声,交汇成如此的天籁之音,在宽阔的河面上飞翔......,这是家乡的小河,这是我童年时家乡的小河,留给我童年里最美的,最深刻的记忆。
然而,现如今,还是这条小河,它往昔的风光已不存在,浑浊的水面上再也看不见倒映的翠柳,碧透的河水,鱼翔浅底的美景等,诸如这些,早已成了昨日黄花,一去不复返了,鱼虾也在这条小河里绝迹了,昔日试图在河畔、沙滩上捕捉甲鱼的美梦成为天方夜谭,灰飞烟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河面漂浮着的药瓶,塑料袋,废弃的破旧衣物等。
唉,时光如能倒转,我愿回归原来的自然。李大钊曾在一首诗中写道:“是自然的美,是美的自然”,为此呼吁:请救救小河吧!面对苍茫大地,小河在哭泣,小河在呜咽,小河在呐喊,小河在向人们诉说......啊,渐渐远行的小河,何日能恢复你往昔的容颜?
渐行渐远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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