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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的果树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马卫(重庆)

        村民们走了,果树就像弃儿,眼巴巴望着,除了流泪,无可奈何。
  桃树最爱流泪,每株桃树的根部,都有泪结成的桃油。它是一味中药,生血止痛。可是,被人抛弃的痛,无法治愈。
  桃花源的生活美妙。可如果没有人住,再好的桃花源也无意义。人面桃花,如果没有人,桃花也如同狗尾巴花,养在深宫人未识呵。
  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今,不是笑春风,是哭春风了。
 
  樱桃树就像婴儿,得小心呵护,没有人了,谁来呵护?
  樱桃枝脆,因此,每年摘果时,主人总是小心翼翼,稍不注意,就会被擗断。
  为了次年挂的果甜、果多,每年冬天,得把樱桃树的根周围的土刨松,施上农家肥。
  只有麻雀高兴。因为樱桃成熟的时候,人们总是拿着竹篙,摇响吆喝它。
 
  何处曾经同望月?
  樱桃树下后堂前。
 
  人去物非。多美的樱桃,没人品尝,也是枉然。
 
  更不幸的是桑椹。
  以前,本地是著名的丝绸之乡,家家养茧。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丝绸业衰微,伤及农户。有的干脆把桑树砍了作柴烧。因为没人养茧,桑叶无用,桑树自生自灭。至于桑椹,除了孩子,差不多没人摘来吃。可是,孩子们进城了,最差的也到镇上寄读。
  于是,桑椹成了蚂蚁的最爱。桑椹是味难得的良药,具有防癌、抗衰老、抗溃疡、抗病毒等作用。可是,村民们温饱都未解决,哪有精力顾及身体、生死呢?
 
  杏树贱,随意吐个核,第二年也会长出苗来。不施肥,不打药,夏天就有一树的杏子,黄亮亮的,是“害喜”的少妇们的心爱之物。
  秋风里许杏花开,
  杏树傍边醉客来。
 
  可惜没醉客了,村人都在异乡忙碌。夜深一曲,留给杏树自娱。
 
  最想不通的是梨树。
  荒树当年被上级确定为贫困村。免费送来一万株梨子苗。村里人流血流汗,开荒拓土,终于造就一个上百亩的梨园。年年梨花开,附近的人都来赏花,还有不少城里人来拍照。有些退休的老同志,唱着前苏联歌曲——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梨子化痰。村里好多人有齁病,就是气管炎,所以喜欢吃梨。
  没想到,这么好的梨园,也被村人丢荒了。
  月光淡淡,梨园深深。
  荒村的柑子特多,是红橘。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经风行红橘罐头。据说,特别受中越边境战场上的解放军欢迎。新世纪以来,水果的品种增多,红橘已不受欢迎,红橘罐头没人吃。村民进城打工,红橘熟了,只有飞鸟来食。
  荒树的红橘,至少上万株,都长成了畸形怪状。品种退化,连过路的人,都不愿意摘。
  偶尔有游玩的人,随手摘几颗,还不是为了吃,而是剥橘子皮,炖菜当佐料用,会有一种清香。
  被游人采拮的红橘是幸运的,毕竟它们到了人间。
  而无人理睬的红橘,只能在风雨下腐烂,化为泥土。
 
  每家的房前屋后,必然有李子树。
  李子树是居家的树。有黄辣李、血疤李、石灰李、空心李、福建李等等。李子肯挂果,所以颇受村民欢迎。
  家都不要了,遑论李子树?
 
  路过荒树,我听到一阵阵果村的哭粒。我望着果树,果树望着我,不由得心生苍凉。
  也许,荒村的人还不如果树,果树至少不背井离乡,深深扎根乡土。荒村的人何尚不想守着果树,守着村庄,可是生活让他们不得不离开。就像风吹果树,果实不得不离枝。
  果树永远在做一个梦,那就是主人何时归来?好在果实掉在地上,又会长出新的果树。总有一天,主人,或许是主人的骨灰,还有他们的儿孙会归来,与果树一起,守候绿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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