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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又开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张凤翔(湖北)

        家乡武穴,是著名的油菜之乡。春节才过,那些急性子的油菜花已迫不及待地在田间地头摇旗呐喊。似乎只眨眼功夫,便变成了汹涌澎湃的黄色海洋!望着那一片片明媚,常常让我思绪万千……
       油菜花,点燃了我人生希望。小时候,由于家大口阔,总是入不敷出,要想让我们姐弟四人都能上学,唯一的出路就是父母的勤扒苦做,让自留地多产一些农作物。父亲是四里八乡有名的裁缝,也是一位庄稼好把式。山里的自留地都是旱地,或是父亲一锄一锄开垦出来的荒地,由于缺水,自然种不了粮食。每当秋播时,父亲留下小块地种些时蔬供全家人食用,其余的全部种上油菜。


        父亲十分敬畏土地。每天蒙蒙亮就起床,趁出工前一头扎进自留地,他要让每一寸有限的土地作用都发挥到极致。栽油菜前,父亲先把土地平整好,挖下间距合理,大小均匀的小坑,用提前沤好的农家肥作底料,栽下油菜苗后,适时浇水、施肥、除草、摘顶……每当油菜花开时,父亲遥望远方,仿佛看到蕴藏在心中的某种希望。由于对土地的极其热爱,土地也给予丰厚的回报。我家的人口在村里不是最多的,而每年打下的油菜籽总居全村第一。正是有了这些额外的收入,我们的学业才不至于中断,相继走出小山村 ,有了更为宽阔的视野和美好前途。
        家乡的油菜花,让我自豪和骄傲。 当社会的物质文明达到一定高度时,人们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愉悦。家乡的油菜花以种植面积大、依山傍水和动态美感而闻名全国。“中国油菜看湖北,春来武穴看花海。”以花为媒,我结识了来自全国各地很多文艺界的良师益友。此时,作为一名武穴人,脸上贴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标,备感骄傲和自豪。
        每当油菜花开时,我心底总会涌出一丝淡淡的惆怅。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情窦初开的我,与一位昔日同窗暗许芳心。寒假的一天,他借一辆破旧自行车,骑行十多公里乡村小路,又爬过一座大山,好不容易找到我家,盛情邀请我去他家作客。满以为,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作为女孩子,面对自己钟情的人,又有些许羞涩,红着脸推辞道:“不行啊,父亲给我布置了任务,要我今天给自留地里的油菜滴(浇)一遍化肥。”他含情脉脉地说:“我俩一起合作,很快就会滴完化肥,然后你跟我一起回家,明天再送你回来,耽误不了事的。”我多么想跟他一起回家,见见他的家人,但又担心父母的责骂。由于从小家教甚严,没有父母的同意,我是断然不敢离家半步的,何况是去一个男孩子家?思虑再三,还是狠心拒绝了他的请求。年少不知事的我,留他在家吃了午饭,自以为是地煮了三个鸡蛋招待心中的贵客。
        没有请到我到他家作客,他父母非常失落和不高兴,对他说,这不是明显地暗示你滚蛋吗?然后,不由分说,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农村有早婚习俗)。听到这个消息,如当头一炸响雷,我当场被击蒙了。年轻时的意气和傲气,让我不听他任何解释,也不给自己半点机会。自此劳燕纷飞,弦断无人听……
        直至我结婚多年后才听说,他母亲为了迎接我的到来,特地去小妯娌家借一床被单,连夜烧一罗罐开水,一杯杯倒进家里唯一的瓷茶缸,一寸寸熨烫,直至平整如新。原本想,若是两情相悦,打算在油菜花开的日子里,向我家提亲。
晃然间,我们从春秋鼎盛变成白发翁妪。家乡的油菜花又开了,远在他乡的你,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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