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周六,心情不错,出去玩玩吧,走到电梯门口,任我左按右按,电梯却仍然没有动静。忽然想起今天停电了。一口气从八层楼上呼哧呼哧爬下来,还没怎么玩,腿先软了半截。走到楼门前,使劲推开厚重的 “牢门”,再“咣当”一声甩上,刚刚生出的一点好心情早已不翼而飞。毕竟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回家还得再爬八层楼的负担压在我的心头,出去玩耍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位日本作家把搬进高楼大厦的人类比喻成“楼房虫子”,因为他/她要想上楼,必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上去,那三步一喘的样子,不是挺像一只负重而行的虫子吗?要想不做虫子,必须选择两种办法,我想:其一是住进一层,不过这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其二就是搬进小院,这种办法,或许是最好的了。
小时候,我就住在一个小院里,那时,城里的楼房还不多,住楼房还是一种奢侈,就在那个小院里,我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爸爸妈妈在小院里种上苹果树,栽上了葡萄架,炎炎的夏日里,我经常坐在葡萄藤下,一只手拿着一把扇子,一只手捧着一本书,一边乘着凉,一边享受着阅读的乐趣。有时候,还会跟小伙伴们一起在小院里踢踢球、下下棋。秋高气爽的日子很快来到,金黄的阳光洒满小院的每一个角落,我又可以帮爸爸妈妈收获彤红的苹果、硕大的葡萄,每到秋天,妈妈总会把苹果和葡萄摘下来,自己留下一些,剩下的分给院里的几位邻居品尝。比起现在的三居室楼房来,那时的平房面积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小院也不很宽敞,但我却觉得小院那样海阔天空。
后来,我和家人搬到了爸爸单位分配的楼房里,先搬了一次,又搬了一次,小院就像火车车窗外的起始站,随着列车在一站停下,又在一站停下,慢慢地在我的记忆中淡漠了很多。喧嚣的都市里,一座座广厦楼宇火箭般窜起,在高大的楼宇边上不起眼的角落里,小院一处接一处地被推土机推倒、铲平,机械化使这些显得不入时的建筑变得越来越多余,渐渐嬗变成了都市的边缘。我偶尔也会想起童年时的小院,每每想起她时,心里总会泛起一些叹息。
最近,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爸爸回家后,严肃地说:“以前那个小院要拆除了。”“啊?!是真的吗”我和妈妈异口同声地说。现实不容辩驳,小院下个月就要拆除了。我沉思半晌,说:“这个星期吧,我想过去看看。”“我也去。”爸爸妈妈一先一后地说。
带着一种说不出滋味的心情,大概是伤感吧,我来到了记忆中的小院院门前。物是人非,景物依旧,我抚摩着小院里的一砖一瓦,倾听着老街坊的诉说,心潮起伏澎湃。在物质充盈的今天,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中的“行”字,理应朝着亲近自然,和谐自然的方向发展,小院在这方面,显然比楼房做得更好,住小院就像先前住楼房一样,成了人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