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荆墨
鲁迅梁实秋的论战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文坛的一件“热闹事”。一位文坛泰斗,气势正盛;一个后起之秀,锋芒毕露,但无疑都有过人的傲才。 1926年梁实秋回国,看了卢梭的一篇关于子女教育的文章,觉得不能认同,同年12月15日发表了一篇题为《卢梭论子女教育》的文章在《北京晨报》副刊上。 一年后,梁实秋又将此文发在1927年11月的《复旦旬刊》创刊号上,当时鲁迅已定居上海,读到了这篇文章,看到梁实秋对卢梭提出了这番不同见解,就反驳他在报纸上写了一篇支持卢梭意见的文章《卢梭与胃口》,发表在《语丝》周刊上。于是文坛上著名的“热闹事”开始了,两位年龄悬殊的辩友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事情或许到此应该为止,但是鲁迅仍然不放过梁实秋,接着又写了一篇文章《文学和出汗》,对人性进行了拷问,其实就是暗含对梁实秋的拷问。鲁迅的两篇文章发表后,梁实秋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直到1928年3月25日,梁实秋在《时事新报·书报春秋》上发表的《关于卢梭——答郁达夫先生》中,第一次对鲁迅做出了还击。看老先生怎么应对吧,4月10日,鲁迅写了一篇文章,叫做《头》。 面对鲁迅不客气的文风,梁实秋在深感震惊之余,不能不接受这一严重的挑战。应该说,对文坛前辈,他过去一直是很敬重的。而现在,他不得不拿起笔来应战了,尽管他十二分的不情愿。 多年以来,鲁迅在文坛上以一支笔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一直慨叹碰不上一个像样的对手而感到孤寂无聊。现在,凭借直感,他明白终于碰上了一个理想的辩手,先生的情绪立即亢奋起来。他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写出了一大批火药味更浓的文章,像集束手榴弹般朝对方掷了过去。 但总的说来,论战还是在文艺范畴之内进行的。但是,由于这场论争是在范围更广阔、也更复杂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背景下展开的,随着论争的深入,范围在逐步扩大,论战也逐步升级渐入高潮。 1929年9月,梁实秋在《岁月》杂志上发表了《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和《论鲁迅先生的硬译》两篇文章,梁实秋在用这些文字来反驳鲁迅关于文学有阶级性的思想。连续两篇文章没有得到鲁迅的回应,梁实秋或许有些对着空气打拳的感觉,大约由于不甘心,10月10日他又发表一篇《“不满于现状”,便怎样呢?》 这一次鲁迅真的开始回应了,鲁迅连续作了两篇驳文,一篇是《好政府主义》,针对梁实秋早先的那篇《“不满于现状”,便怎样呢?》。另一篇则是标志着两人论战进入高潮的,鼎鼎大名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看到鲁迅的回应之后,因着编辑《新月》的便利,梁实秋一口气发表了数篇反击文章。 这场历时8年的辩论,在鲁迅逝世之后落下了帷幕,没有输赢与高下之分,倒是给无数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充分展现了两位文豪的才华与智慧。晚年的梁实秋在回忆当年这位辩友的时候,也给予了中肯的评价,言语间充满了敬佩与怀念之情。 据梁实秋的女儿梁文蔷在回忆父亲梁实秋的时候这样说:“父亲生前不大提他与鲁迅的是是非非,那时我们在台湾,鲁迅的书与毛泽东的书一样,都属禁书,所以年轻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直到后来到了美国我才陆陆续续读到他们当年的文章。”有一次我问父亲:“你当年和鲁迅都吵些什么?”父亲回答很平静,他说,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只不过两个人对一个问题的看法不同,其实他还是很欣赏鲁迅的文学的。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其实大众眼里,“针锋相对”的鲁迅与梁实秋,虽然在文章上斗得难分难解,而实际在内心恐怕彼此都互相欣赏的。正如酒逢知己千杯少是人生一大乐事,而棋逢对手相过招恐怕也很过瘾。只是有才之人往往恃才傲物,当年陷入论战之中的他们,恐怕很难低头承认对手的这种欣赏之意。